任继愈先生的为人
来源:未知|发布时间:2019-01-22|浏览次数:
一位学者,受着社会的供养,他回报社会的,是自己的学术论著。因此,怎样对待学术,是一个学者最重要的公德。
任继愈先生是位学者,而且是从事最高雅学问的学者。但是,他的心时刻关注着现实的问题,关注着国家的前途和人民的命运。青少年时代,他追求真理,不是要做世外得道高人,而是为了寻求救国之路。在他看来,与现实无关的学问,不是真学问。同时他也反对那种借“古为今用”之名曲解历史、丧失科学性的学问。科学性与服务于现实的统一,是他追求的目标,并且一直贯穿于他的学术实践之中。他的原则是:作为一个学者,“不能讲话的时候,可以不讲,但决不能乱讲”。“讲出来的话,一定是自己想通的话。”迄今为止,在他的论著中,会有错误,也会有你不喜欢或不同意的主张,但决没有不关现实痛痒的无病呻吟之作,也没有迎合一时潮流的谄媚之文。
对于任继愈先生来说,学风严谨,资料扎实,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等等,都仅仅是初级学科。他从导师汤用彤先生那里学到并且一直加以坚持、又谆谆教导自己学生的治学原则是:要弄懂中国哲学,就要懂得外国哲学;要懂得哲学,就要懂得历史。这样,看问题才能比较全面,结论才比较可靠。
学术研究,是探索未知的事业。和一切科学研究一样,要不出错误,是不可能的。发现错误,就及时纠正;找到真理,就要努力坚持,是一个学者公德水平的重要体现。任继愈先生对《老子》哲学的关注,开始于中学时代,持续至逝世之前。他不仅四译《老子》,而且数次纠正对于《老子》哲学的结论。每一次都是对以前结论的否定,同时也是向着新的更加符合实际的目标的进步。
他研究宗教的科学无神论立场,曾经遭到学界和社会上力量强大的反对,甚至不少学生和亲密同事也因此离他而去,但他坚持着,始终不渝。他提出的“儒教是教说”,在头一个十年的时间里,遭到学界的一致反对,几乎无一人赞成,他坚持着。第二个十年,也只有三五人支持,他依然坚持着。时至今日,理解和赞成儒教是教说的,日益增多。学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性质的认识,也必然会有一个重大的转变。
任继愈先生仪态儒雅,为人至诚。在他的身上,继承着我国五千年未曾中断的传统文化所铸就的传统美德,又有着共产党员所具备的高尚品质。他把传统圣贤的清高,转化为新时代的清廉和简朴;把传统道德的忠孝,转化为对民族对人民的忠诚。他常说,一个共产党员,在家里,也应该是共产党员。他对工作尽职尽责,对父母尽心尽力。对兄弟,他亦兄亦父;对子女,他亦亲亦友。对于师长,他尊重而真诚;对于同学和同事,他是最可信赖的朋友;对于学生和晚辈,他是最负责任的老师和长辈。
他热烈追求真理,坚定持守真理。天风海浪不能撼其志,虚名荣利不足动其心。无论是面对荣利还是面对压力,他都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。对于青年,对于人民,他却有着一副火热的心肠。他用自己的能力帮助过许多青年学者找到发挥才能的机会,他用自己的工资津贴资助过许多困难的学生和同事。自己则常常用废纸写稿,翻拆旧信封寄信,为国家,为人民,节省着每一分钱。
文化大革命中,他挨过批斗,下过干校。他没有沉浸于个人的痛苦,而是研究中医为当地群众治病,从劳动中体会哲学的道理。文化大革命后一个长时期里,他又遭受着来自另一方面的压力和批判。他不去理会那些不公正的非议和误会,而是抓住难得的机会,全心全意地致力学术事业。以一个几近失明的耄耋老人,完成了数倍于常人的工作。他自觉地担当着时代赋予自己的使命,从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和得失。在半个多世纪的学术生涯中,他保持了学者的清白,维护了学术的尊严,坚持了共产党员的原则。
无论做人还是为学,任继愈先生都是一棵独立支撑的大树,不是随风摇摆的花草;他属于中国学术发展之河的深流,不属于表面飞溅的浪花和光怪陆离的泡沫。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、真正的学者。他走过的学术道路,是中国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的道路;他努力的方向,也是新中国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的方向。作为学生,我们为有这样的导师而自豪。我们也为山东平原县有这样的人物而自豪,为中国有这样的学者而自豪。我们盼望着,有更多的、像任继愈先生这样的学者涌现出来,使我们新中国的社会主义文化,为人类文化的发展,做出较大的贡献。